纠结的“撤点并校”
在贵州省罗甸县交砚乡,为了保证偏远地区儿童的受教育权,有些小学“再偏远也要办下去”
12岁的小韦家在贵州省罗甸县交砚乡,他曾是当地新塘小学的学生。两年前,小韦跟随外出打工的父母去异地念书。后来,父母又把他送回老家。为了继续上学,他特地跑了一趟原来就读的新塘小学“探路”。踏上熟悉的上学路,小韦远远望见熟悉的旗杆在阳光中闪闪发亮,走近看到熟悉的“前方学校,开车慢行”的标牌悬挂在路旁,再近些听到的却是“嗤嗤”、“咝咝”的锯木声,还有一阵阵油漆味扑鼻而来。
走到校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小韦懵了:昔日的新塘小学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具加工厂。原来,2010年新塘小学撤点并校后,学生多已并入较为邻近的新丰小学,老师则全部编入乡里的中心校,校舍也被“废物利用”了。
其实,新塘小学只是近年来农村小学“撤点并校”的缩影。
“撤点并校”,是上世纪90年代末启动、2001年正式开始的全国农村中小学重新布局的教育改革,即撤销了农村原有分散、落后的中小学,使学生集中到教育资源相对好一些的乡镇学校。从教育部发布的数据来看,自从实行“撤点并校”以来,1997年到2010年的14年间,全国减少小学371470所,其中农村小学减少302099所,占全国小学总减少量的81.3%。
在以优化教育资源为初衷的“撤点并校”推行过程中,人们渐渐发现,积极作用与负面影响相伴而生。国务院办公厅在今年9月下发了《关于规范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的意见》,提出“坚决制止盲目撤并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在完成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专项规划备案之前,暂停农村义务教育学校撤并”。11月17日,在北京举行的21世纪农村教育高峰论坛(下称“农村教育论坛”)上,“撤点并校”更是热门话题。
一时间,推行十余年的“撤点并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初衷:学生太少维系难
曾经,对小韦这样的孩子来说,进入家附近的新塘小学就读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这间小学已经成立了15年,属于乡里硬件、软件建设得比较好的学校,新塘村及周边村寨孩子们来上学颇为便利。交砚乡党委书记欧子斌告诉记者,撤并新塘小学情非得已,主要是因为生源太少,“2010年,学生从以前的80多人降到了只有20多人”。无奈之下,两年前,新塘小学与新丰小学合并。
在欧子斌看来,生源减少的原因有三:一是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学龄儿童的自然减少;二是农村人口大量迁徙,不少孩子跟着父母到打工地读书;三是村民对教育越来越重视,“择校风”也吹到农村,家境好的人家都尽力送孩子去教育质量更高的乡、镇,甚至县里的学校读书。
从事多年农村教育工作的贵州省罗甸县教育学会会长黄周立,用“先天不足,后天不够”来形容当地的教育情况。在他看来,罗甸地处偏远、经济不发达等“先天不足”导致了教育的落后,而农村基层教师收入低、家庭负担重、培训机会极少等“后天不够”又加剧了落后的程度。“培养优秀的教师很难,留下他们更难。”黄周立抱怨道,“现在的师范毕业生都不愿到乡村第一线当老师。比如今年县教育局从武汉、重庆等地招募一批大学生来充实县城中学的教学师资,报名人数还没满,更别提找老师去偏远山村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旦某个小学的生源减少,在教师资源较为缺乏的罗甸,这些看似多出来的教师自然成了“香饽饽”。而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又使得那些师资薄弱的学校,亟需更多教师来补充教学力量。另外,生源减少很容易导致学校教学的不正规,学生总数少而年级分布多,导致教师教学力不从心。于是,撤点并校便顺理成章地被提上了日程。
欧子斌说,现在全乡约500个学龄孩童分布在中心校、新丰小学等6所小学,“对有些孩子和家庭来说,上学比原来麻烦多了”。
与有些乡村教学点“一人一校”的状况相比,经过“撤点并校”,整合了教学资源的高兰小学的教学条件要好得多。它是罗甸县第一个建立电脑教室的学校。
困境:上学太远困难多
在小韦看来,自从转到新丰小学,“上学路就远多了”。
小韦记得,原本从家里走到新塘小学只要20来分钟,现在走到新丰小学却要两三个小时。事实上,小韦并非个案。欧子斌告诉记者,新塘小学未撤并前,走路上学超过1小时的学生很少,而并校后,学生人均走路上学时间就达1小时,不少学生走到新丰小学要两三个小时甚至更久。新丰小学原副校长王顺勇也向记者证实,并校后,家校距离在5公里以上的学生大大增加。
据近期21世纪教育研究院在10个省的抽样调查,农村小学生家校平均距离为5.4公里。也就是说,小学生走路上学的平均时间在两小时以上。记者在走访中发现了个别极端案例,比如在罗甸县木引乡罗坪四组,孩子们从这个黔南大山深处的村子到乡中心小学,要走将近4个小时的山路,甚至要渡一条河。
不少村民向记者抱怨:“孩子睡不醒就要赶路上学,走那么久就更累了,还很容易饿,又困又饿怎么可能专心读书呢?”实际上,上学远不仅累了孩子,华东政法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李俊认为,教育是学生的一项义务也是权利,受教育权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可接近性,所以上学远导致学生在获得受教育权的同时,破坏了便利性的原则。
上学远确实产生了一些衍生问题。首先是增加了安全隐患。记者看到,罗甸多盘山路,路的一侧紧贴峭壁,另一侧就是悬崖,可以说,多走一段路就多增加一些风险。而且,这里路况不佳,以沙石路、尘土路居多,路又窄,常见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以巴士为主的公交车难有用武之地,因而难以推行校车政策。有些孩子因此选择搭黑车上下学,更增加了一重安全隐患。王顺勇告诉记者,对住得远的学生,“出于安全考虑,一般是老师送一段、家长接一段”。
其次,上学远还催生了上学贵。面对路途遥远的上学路,家长多会选择让孩子在学校附近租房,对于贫困山区的人来说,这笔投入可谓“巨额”。为了尽可能节省开支,孩子们多为群租。以罗坪四组的一些家庭为例,为了避免每天往返走六七小时山路上学,学生便在乡里租房,一周回家一次。记者在走访中看到,乡中心小学附近一栋普通民房里,10个小孩挤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里。屋里只有两张板床,夜晚孩子们就并排着睡。还有一间屋,两个大些的孩子住在那里。由于楼下就是猪圈,他们平时连窗都不敢开。尽管住宿条件差,但每个孩子仍要缴纳200多元的房租。如果要在房东家搭伙,还要另付餐费,所以大多数孩子都自己烧饭。尽管学校正在建设学生宿舍,但宿舍也不能容纳所有学生,不少人最后还是得自寻住处。
上学远也造成了辍学率上升。有些家长告诉记者,虽然国家免除了孩子的教学费用,但坐车、租房这些额外开支并不低,况且“山里孩子想靠读书出人头地也挺难,还不如回家务农,或者早点外出打工”。罗甸县大亭乡布告小学下属的交改小学教学点就是一例。在2008年至2010年因故停课的两年里,有些家庭不愿让孩子翻山越岭走1个多小时去布告小学念书,或走2个多小时去大亭中心校就读,就选择了辍学。据交改小学现任校长陆朝光统计,当时“总共有20多个学生辍学”。在本次农村教育论坛上,河北省教育厅巡视员、中国教育学会农村教育分会理事长韩清林也提出:“大规模的持续不断的撤并教学点,不仅使大量的小学低年级孩子辍学,更为可怕的是还会使大量的儿童不能入学,每年可能产生上百万新文盲。”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杨东平近日向媒体表示:“大规模的撤点并校,荒了土地,荒了老人,荒了婆姨,荒了孩子。”确实,上述衍生问题影响的不仅仅是孩子的读书问题,还将影响与改变农村家庭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等,比如家长(多是母亲)陪读引发的离婚问题、农村人口的流失等等。
以上种种情况,扎根农村基层的欧子斌都清楚,但他依然支持撤点并校。在他看来,如果能将有限的教育资源集中在少数有一定基础和规模的学校,将有比较好的教育效果。简而言之,与困境相比,撤点并校的优势更突出——保障教学质量。
在新塘小学旧址,朗朗的读书声已被锯木声代替。原来,2010年新塘小学撤点并校后,学生多已并入较为邻近的新丰小学,老师则全部编入乡里的中心校。校舍也被“废物利用”,租给了附近的乡民,变成了家具加工厂。
优势:教学质量有保障
记者到达新丰小学时,王顺勇正在给学生们上数学课。记者看到,每每王顺勇问“懂了吗”时,有些孩子频频点头,有些孩子仍一脸茫然。下课铃响,王顺勇便把这几个不在状态的学生叫到身边,在教室后排给他们“开小灶”。
“两校学生间的差距确实比较大。”王顺勇告诉记者,他在新丰小学教书已经27年了,刚接手新塘小学转过来的学生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孩子们基础薄弱,转来时学习明显跟不上,成绩很差。”为了让这些掉队的孩子尽快赶上,王顺勇常要利用课间休息时间给他们补课。
实际上,如此两极化的情况并不仅仅发生在王顺勇教的数学课上。在整个罗甸县,记者都能感受到这样的两极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孩子发展的两极化。
在罗甸,除了有新丰小学这样的正规小学,一些偏远山区依然存在着“一人一校”的情况。比如在交改小学教学点,陆朝光就是学校里唯一的成年人,他既是校长,又是老师,还兼任勤杂工和“营养午餐”的伙夫。尽管他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却不容乐观。记者看到,交改小学只有两间教室,上课时,陆朝光先给一年级上15分钟语文课,然后跑到另一间教室,给占一半座位的二年级学生上10分钟数学课,接着给占另一半座位的三年级学生上15分钟语文课,如此循环往复。看到陆朝光的教学法,黄周立不禁感叹:“这样孩子怎么可能学好呢?教学质量怎么可能保证呢?”
按陆朝光的想法,当他给一个年级的学生上课时,其他年级的孩子就预习或做作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他离开的那个教室,不自觉的孩子便开始玩闹,一直吵到陆朝光不得不回这个教室继续上课。而作业,对有些孩子来说更像耳边风。
从交改教学点驱车2小时,便到了邻近茂井镇的另一所农村小学高兰小学。在这里,记者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崭新的三层教学楼中,穿着校服的孩子们正安静地听老师讲课;宽阔的操场上,孩子们跑着跳着在上体育课。令记者意外的是,这个有400多名学生的农村小学,竟自己组织培养了学生锣号队、腰鼓队,每逢节庆或重要日子都会演出,号声嘹亮,鼓点整齐。尽管高兰小学与交改小学一样,学生都是布依族,但高兰小学学生的普通话发音明显好得多。高兰小学校长黄万龙告诉记者,学校向来注重对学生语言的培训,有学生还在县里的演讲比赛中得了一等奖,“我们村小的学生能超越中心校的孩子得奖,和县城里的小学生比赛,真的很不容易!”
在黄周立看来,高兰小学发展得比较好,与学校较为成熟的教育机制相关。“与‘一人一校’相比,高兰小学教师资源充足,这对学生非常重要。因为老师多才能提供多元化的教育。”在高兰小学,记者感到孩子们确实很注重礼仪。他们见到记者都会点头甚至敬礼,问候“老师好”。
除了教师资源优势,资金投入也很重要。黄万龙告诉记者,教学楼旁正准备着手建一栋学生寝室楼,教师宿舍、学生食堂也在规划中。更令黄万龙兴奋的是,这个学期学校得到了上海好心人的电脑捐赠,高兰小学成了罗甸县第一个有电脑教室的农村小学。“有了电脑,将来再连通互联网,孩子们和世界的距离就更近了。”黄万龙说。
当高兰小学的孩子们学着操作电脑时,陆朝光还是一个人坚守在40多个学生的教学点,小韦则要经过撤并后的旧校舍再走1个多小时去上学。小韦说,每每经过新塘小学,他就感觉“很想念以前的老师,很想念新塘小学的操场”。
对策:撤并如何更合理
让小韦念念不忘的新塘小学操场,是教学楼前的一片水泥地,在操场一侧还支着一个已经破旧了的篮球架。“其实新塘小学的硬件条件还不错,”欧子斌告诉记者,新塘小学曾为老师配备了教师公寓,还为当时10来个走路上学超过1小时的学生提供住宿。尽管欧子斌认为,根据教育、人口的发展规律,优化教育资源分配很重要,但他并不否认新塘小学被撤并“很可惜”。
与欧子斌想法一致的,还有罗甸县板庚乡龙潭小学的校长陈华林。龙潭小学是1995年撤并附近两个村教学点后建起的村级完小,现有学前班至六年级学生近300人。记者看到,龙潭小学校园环境优美,甚至还有人造假山;学生宿舍干净整洁,学生们常在老师的带领下打扫寝室;“营养午餐”项目运行得相当规范,有专人负责买菜烧菜。但陈华林告诉记者,据“内部消息”,学校计划于2017年被撤并到乡里的中心校。虽然他也认为,从教育整合角度看,撤并固然是好事,但仍不由感叹“龙潭这么好的学校也要撤并,实在太可惜了”。
那么,究竟怎样的学校适合被撤并?
李俊认为,首先应考虑学生上学的便利性。在实际走访中,记者看到处于乡中心位置的学校保留得都不错,但根据就近上学的原则,有些地处偏远的学校也应当被保留。比如欧子斌就明确向记者表示,尽管包括新塘小学在内,交砚乡已经撤并了2所小学,但偏远的大寨小学“必须办下去”——因为大寨小学距离乡里的任何一个小学,开车都要2个小时。如今,被誉为“最美山村女教师”的大寨小学老师邝德华和王启芳仍坚守在那里(详见本报2011年9月11日《最美山村女教师》),今年县教育局又派去一名参与“中西部农村中小学教师特设岗位计划”的特岗教师加强师资力量。事实上,贵州省教育厅从2006年至2012年,通过实施“特岗计划”,已经为62个边远贫困县2000多所农村学校补充了44023名特岗教师。“我们必须保障大寨村孩子们的受教育权,尽可能地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教育机会。”欧子斌说。
其次,李俊建议对生源不断减少的学校进行撤并。但她同时发现,从农村未来的发展趋势看,这个想法非常理想化。因为农村人口大多处于“两栖”状态,就像小韦一家一样,出去了又会回来。“城市就业机会多,父母就带着孩子去城市,让孩子在城里读书;在经济萧条期,他们很可能再回到农村”。李俊认为,鉴于农村人口的流动现状,必须提前考虑到农民返乡后孩子的上学问题。这一问题也引起了贵州省教育厅的重视,在近期召开的“控辍保学”工作会议上,与会人员表示将加快建设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电子学籍管理系统,在明年春季开学投用,以动态掌握中小学生流动和辍学情况。另外,教育厅要求各地建设一批接纳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就读的学校,将小学辍学率控制在2%以内。
一个好消息是,贵州省教育厅近期已对外宣布,将整合教育专项资金对项目学校进行以奖代补,除2010-2012年已安排实施“农村义务教育薄弱学校改造计划”土建项目的34个县不再给予资金补助外,支持其余58个县政府所在地各新建或改扩建1所城区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小学或初中均可)。项目学校的用地、校舍建筑面积和专用教室的设置等按《城市普通中小学校校舍建设标准》执行,遵循“投入一所,建成一所,完善一所,示范一所”的原则进行建设。教育厅同时要求各县确保2013年8月底前开工建设,2014年9月投入使用,尽早让当地百姓受益。另一个好消息是,2012-2015年,贵州省将打响一场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攻坚战,政府部门计划投入120亿元,在1840所学校建设学生宿舍,强力推进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用于解决山区孩子上学吃住难等问题。
“撤点并校”后,为了避免每天走六七个小时山路上学,有些学生选择在学校附近的乡里租房住。为了节省费用,10个孩子挤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里。
在学校是否撤并问题上,除了学术界和政策研究人员的“权威声音”,教育部基础教育一司副司长王定华近日公开表示,“如果多数的村民不同意,这样的学校就不能撤并”。但欧子斌告诉记者,在有些经济条件差的地区,村民不愿撤点并校,其中不乏“私心”的成分,比如有些家长担心学校远了,孩子在家务农的时间就少了。记者也发现,不少家校距离较近的学生,通常要在上学前、放学后的时间,甚至利用午间休息帮家里干农活。
黄周立提出,随着我国城镇化建设的发展,对一些自然环境恶劣的穷乡僻壤,是否可以考虑将整个村子迁到乡镇中心?这样孩子的上学问题自然就解决了,村民的生活质量也能得到提高。对此,李俊则认为,人们可能并不情愿搬离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即使搬离,他们也必然需要调整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甚至可能影响到当地区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李俊表示:“最关键的是要考虑农村教育总量的增长及其多元化的发展方向,而非仅从资源是否浪费角度开展撤点并校工作。”可见,撤点并校确实是一个需要对农村教育进行全盘考量的政策,必须杜绝“一刀切”。而对已经撤并的学校来说,还有个遗留问题未解决——原校舍该如何再利用?
在新塘小学旧址,朗朗的读书声已被锯木声代替,课桌椅早为各种家具原材料、半成品和成品让出了道。欧子斌告诉记者,新塘小学现由乡中心校委托村委会管理,鉴于还未确定处理方案,暂时租给附近的农户使用——借给他们办家具加工厂。
对于新塘小学这样硬件条件还不错的学校该何去何从,李俊提议,可以结合目前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文化建设,将这些学校改为老年学校或社区教育活动中心,“让撤并的学校继续发挥文化建设方面的优势”。
对未来的规划,欧子斌有一个原则:“不要重复建设。”在之前的媒体报道中,他得知有些撤并的学校变成了羊圈,觉得非常可惜。在他的设想里,新塘小学的教学楼可以“变身”文化站或卫生室,也可以“改装”成给孤寡老人、五保户、地质灾害地区人民的住房;他打算尽快将锈迹斑斑的篮球架换成新的,把教学楼前的操场变成村民们健身娱乐的场所;甚至旗杆也要好好利用,重大节庆时可以举行升旗仪式。当然,他最希望乡里能迎来幼儿教师,“最好能把这里办成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