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震区校舍损毁调查：学校成最安全的避难所

——来自震区学校校舍损毁状况的调查

　　位于四川宝兴县中学操场上的安置点共安置了2000多名灾区群众，是当地目前规模最大的安置点。 

　　4月26日清晨，三名女孩在芦山中学的受灾群众安置点边吃早餐边玩耍。

　　今天，是芦山地震的第七天。经过S210省道各地运送救援物资的车队正源源不断地进入震区，各受灾区县也正在与时间赛跑，积极谋划和部署灾后安置、学校复课及灾区重建等工作。　　

　　就在社会各界众志成城抗震救灾之时，4月23日有媒体援引芦山县委宣传部一份通报称全县各学校“校舍倒塌面积达4000平方米”，引发社会对校舍安全质量的一片质疑，也引起芦山县的震动。　　

　　“我不知道校舍倒塌的信息从何而来？”在紧急安排学校复课及灾后学校重建的芦山县教育局临时办公的帐篷内，几名芦山县教育局领导和工作人员一边语气急促地在电话里指挥各乡镇学校，一边临时中断电话转身焦急地处理校舍倒塌的相关传闻。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中，芦山震区学校校舍真实的受损状况究竟怎样？本报进入灾区的前方记者分赴震中的芦山县多地展开了实地调查。　　

　　【回应】

　　芦山县教育局：汶川震后重建校舍主体框架结构均8度设防，未发现施工质量问题　　

　　芦山县教育局党委副书记乐军，是该县汶川地震灾后教育重建的负责人，也是芦山地震灾后教育重建的负责人。　　

　　“此次芦山地震就像是对汶川地震灾后重建和国家校安工程建设起来的校舍建筑，进行了一次猝不及防的‘验收’——这些灾后重建校舍经受住了残酷的考验，迄今未发现一名师生在校失去生命，这着实让我们松了一口气！”乐军告诉记者。　　

　　汶川地震后，芦山县作为受灾县之一，新建、重建25所中小学，总面积约12万平方米。乐军说，按照当时国务院学校重建规划及标准，芦山县所有学校均是“以7度乙类设防”。依据当时参与学校重建的建筑设计院解释，学校采用的全框架建筑中，建筑物承重的主体框架结构要略高于7度，达到8度。但主体框架结构内的填充墙面没有达到8度。然而，根据中国地震台网播报的此次芦山地震监测数据是7级，烈度达到9度，破坏性已经超出当初的设计上限。　　

　　“根据我们多方汇总的初步数据显示，目前还没有接到有学校主体结构倒塌的信息，绝大部分校舍都是建筑主体框架还大体完好，填充墙出现不同程度的损毁、开裂。”乐军说，“从目前我们对校舍展开初步排查所掌握的情况看，并没有证据表明这批在汶川地震后重建的学校校舍存在建筑施工质量问题。”　　

　　“依据目前教育局所掌握的统计数据，虽然建筑方面的鉴定组专家初步鉴定结果尚未汇总出来，但我可以很确定地说，芦山县汶川地震灾后重建的校舍不仅没有发生倒塌现象，而且依然还是全县最为安全的建筑。不然，数万灾民不可能在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跑进附近学校，将学校作为他们心目中最安全、可靠的避难所！”在芦山县教育局临时搭建的一间帐篷办公室，乐军语气肯定地对本报记者说。　　

　　与乐军的说法几乎不谋而合。雅安市防震减灾局副局长陈勇表示：“现在受灾相对严重的几个区县，我们的校舍还是最安全，也是最坚固的建筑物。”　　

　　【调查】　　

　　芦阳二小：砖混结构教学楼承重墙现裂缝，框架结构教学楼主体框架基本完好　　

　　芦阳二小地处芦山老县城中心地带，全校共有613名学生、在岗教师39人，震前校内有一栋建于1990年的两层砖混结构办公楼、一栋建于1995年的三层砖混结构教学楼和一栋建于2005年的框架结构教学楼。　　

　　4月25日上午，记者在该校看到，学校的办公楼和三层砖混结构教学楼的承重墙和地面已出现严重变形；而三层砖混结构教学楼与全框架结构的教学楼原本紧密粘合的相接处，如今出现了4至5寸的大裂缝，全框架结构的教学楼主体框架基本完好，但每间教室框架梁之下的填充墙内外墙面均出现了不同尺寸大小的裂缝，有的墙面甚至还出现了小范围的位移，门窗也基本变形。学校红砖垒砌而成的围墙已有160多米倒塌，学校门卫室也出现一指多宽的裂缝。　　

　　据该校杨校长介绍，4月23日，省、市建筑部门专家组到校初步排查鉴定认为，两层砖混结构的办公楼受损程度为“三级”。“学校现有的其他两栋教学楼还有待专家组的进一步鉴定，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个人觉得，2005年兴建的全框架结构的那栋红色教学楼，还可以继续加固使用，但最终结果还得由专家鉴定后再做决策。”　 

　　芦山中学：教学楼填充墙墙面出现裂缝，学生食堂大楼顶楼上的护墙墙体出现部分塌陷　　

　　占地150亩、有着约1500名学生的芦山中学，位于芦山县教育局办公大楼斜对面，是汶川地震后由澳门特区政府援助重建的一所新学校。该校于2012年10月建成后正式投入使用。　　

　　“这次地震虽然烈度比较高，但学校建筑还是经受住了‘考验’！”该校教师王泽云说，除个别楼房出现了险情，其他建筑主体基本无大碍，不会伤及目前在学校扎营避难的3000多名灾民的安全。　　

　　记者沿着该校建筑间的走廊，对学校教学楼、办公楼等逐一进行了查访。在学校校门正对面的两栋连体式教学楼内，记者只看到连接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走廊处大约2平方米见方的填充墙墙面出现了一段较大范围的破裂。透过这处长约1米的裂缝，记者还能清晰看见墙背后教室内的部分黑板。其他墙体，除部分填充墙墙面出现不规则的裂缝外，承重的框架梁柱并未发现任何开裂迹象。　　

　　在该校一栋集室内运动场和学生食堂于一体的大楼内，记者看到，整栋楼主体框架梁柱没有任何异动，填充墙的墙面上留有多道大小不一的裂痕，大楼正门上的天花板脱落在地；原来环绕顶楼天台一周而建起来的单体砖墙部分摇摇欲坠地“粘”在上面，有多段墙体出现了坍塌。　　

　　震中龙门乡晨阳希望学校：震后校舍仅震掉吊顶，墙面出现裂缝　　

　　4月20日一大早，来自城里的少年宫活动队在龙门晨阳希望学校组织活动，该校六年级学生何春雨打算去看看热闹。　　

　　此时，何春雨的妈妈程芬已早早下地摘豌豆。将近8点钟，程芬干完活回到家中，正当她走上二楼的时候，突然地震，她立刻转身冲出房门，就在这一瞬，家里的三层小楼轰然倒塌。　　

　　惊魂未定的程芬想起了女儿，她立刻向学校跑去，到学校她看见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没倒，学生们或坐或站，在操场上哭成一团，而女儿就在他们中间。　　

　　龙门晨阳希望学校在汶川地震中严重受损，教学楼推倒重建。4月20日，以龙门乡为震中，一场7.0级地震在学校的地底下释放出巨大能量。4月25日记者在该校看到，采用全框架方法搭建的教学楼、宿舍楼、食堂均没倒，也没有发生楼层垮塌，从外表上看，这些建筑的损伤仅仅是墙壁的裂缝和震掉的吊顶。经专家组初步鉴定，该楼框架整体完好，仅填充墙有损伤。　　

　　校长乐平海说：“当天，正在学校教学楼里参加活动的200多名师生无一受伤。”　　

　　宝兴县灵关镇灵关中学：主体结构完好，仅局部轻微受损　　

　　宝兴县灵关中学是汶川地震后一所由澳门特区政府资助重建、设计抗震烈度达8度的新学校，该校重建项目资金为3041万元。2012年9月，灵关中学完工并投入使用。全校有884名学生、75名教师。　　

　　4月25日上午，记者在该校看到，震后的教学楼墙体出现了若干大大小小的洞眼或裂缝。在该校宿舍楼的一、二层，记者看到，多处墙体留有裂开的痕迹，碎屑满地。距离灵关中学大约5分钟路程的灵关中学老教学楼，虽然经历了5年前的汶川特大地震，但是在老教学楼的红色柱子上，记者看到“可使用”的铭牌告示。　　

　　该校校长廖书明说，4月22日，先后有两队住房建设系统的专家来到学校，对校舍建筑进行了初步的评估鉴定。两组专家的意见大体是——包含教学楼、实验楼与宿舍楼在内的学校主体建筑，“主体结构基本完好，只有局部轻微受损”，若经专业维修，应能在一两个月内重新正常使用！　　

　　【对比】　　

　　经历此次地震侵袭后，芦山县政府机关的办公大楼及居民住宅受损情况如何呢？为此，本报记者进行了实地调查。　　

　　芦山县县政府大楼：大门旁的墙面出现一指多宽的裂缝　　

　　位于老城区的县政府大楼，是一栋远看似菱形呈不规则形状的大楼，靠近芦山二小、悬挂着“芦山县人民政府”铭牌的一侧，是政府办公大楼，另一侧则是居住楼。　　

　　4月25日中午12时，记者在大楼的大门前看到，目前的办公大楼早已人去楼空，一扇栅栏紧锁着县政府大门，大门一侧的墙面上出现了一道一指多宽的大裂缝。大裂缝旁边的一处墙角的墙面甚至出现了局部塌落。几位司机甚至停下车，正在用手机拍摄政府大楼墙面开裂的场景。在裂缝下方的地面上，震碎的墙面和玻璃散落一地。　　

　　记者围着大楼绕行一圈发现，除有多处墙面出现裂缝或脱落，未发现主体框架出现明显的开裂或断裂。　　

　　芦山县教育局办公楼：从墙外可看到室内陈设　　

　　与芦山中学一街之隔的芦山县教育局办公楼，是汶川地震灾后重建的一栋原计划为教师进修学校建设的钢筋水泥的全框架结构三层小楼。　　

　　当记者站在办公楼外查看时，几乎看不出破损的痕迹。　　

　　但是，当记者进入该办公楼却发现，整栋楼各楼层走廊两侧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框架梁柱之下的填充墙均出现了严重脱落，甚至部分墙面被地震波洞穿，原来暗埋在填充墙体内大约两尺见方的电路箱完全暴露在外。透过一楼走廊一侧的一处洞穿的墙面，记者能从墙外清晰看到办公室内的陈设，破碎的墙面狼藉满地。面对这处被洞穿的墙面，记者先后两次都能自如地将头和手臂伸进退出。　　

　　震中龙门乡民居：几乎100%损毁，大量房子已被夷为平地　　

　　在当地人口中，龙门乡分为老街和新街。老街集中了龙门乡几乎全部的老房子，新街则是在近些年规划建设的，所有建筑都建于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　　

　　老街和新街的分界其实只是一个转弯。然而，4月20日之后，就是这一个转弯，将龙门乡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记者站在老街的街道上，只见街道两边成堆的瓦砾，从墙体脱落的各种管线扭曲着刺向天空。目力所及，老街的房子几乎100%损毁，很多房子已被夷为平地。有的房子看起来外表损伤不大，但推开门，从墙壁延伸到天花板上的裂缝能塞进一个拳头。　　

　　记者顺着同一条街道走下去，一个转弯，就到了龙门乡的新街。从外表上看，新街的房屋几乎看不出什么损伤，一些商铺也已经开门营业。一家杂货店的老板说：“新街的房子没有一间倒的，老街的几乎全倒了。”　　

　　作为2008年后新修的建筑，龙门晨阳希望学校和龙门乡政府等，就位于新街上。地震发生后，学校成为该乡的主要灾民安置点，上百户灾民在此搭建帐篷。　　

　　乐军说，按照目前灾区建筑损毁状况初步评估认定的标准，建筑物被认定为“一级损伤”的，就是很小的损伤，可以修复使用；“二级损伤”就是指主体框架结构完好，但出现了承重墙的破坏，这属于设计时可以接受的目标；“三级损伤”是指危房，必须拆除的建筑。“从目前来看，芦山县学校建筑没有倒塌，说明这些建筑还是超出了我们当初的设计预期。”乐军说。